春风落日寄哀思

作者:唐鲁婷 发布时间:2019-04-10

  又是一年清明时,春风落日寄哀思。

  清明节这一天好像被认定是一个严肃的、庄重的节日,祭奠祖先,缅怀先烈。而我们对于清明节的假期是十分期待的,并且会在这一天彼此祝愿清明节快乐。可能会有老一辈先生对于我们说“清明节快乐”会有不认同,因为他们觉得清明节是件严肃、庄严、悲伤的的事情。然而我们之所以可以说“清明节快乐”,是缘于该节日的主题内容及历史传统。因为清明节是春季最重要的节日,其主题内容十分丰富,它既将寒食节、上巳节等节日糅合在一起,又贴合春天正处阳气上升、阴气下沉、万物复苏、生气勃勃的节气特征。所以,清明节也应该是值得快乐的,应该出去踏青,与春天的嫩芽交织在一起,与春天的绿色和生机融合在一起。

  今年的清明节算是这近年来非常舒适的一次,既没有下雨,甚至连风也这么温柔,适合踏青。爸爸还是如往年一样,跟其他大爷和叔叔回了老家,祭祀扫墓。而我,已经很久没有跟爸爸一起回去扫墓,也已经不记得我多少年不再去那个山头了。

  那个山头,雾蒙蒙的,好像被藏了十几年,只为了清明那一天,才重新出现在我们的眼前。那个时候,我的步子还很小,手也很小,只能牵着爸爸的一两根手指头,现在想想自己好像是一个小累赘,拖着爸爸妈妈,爸爸抱我一会,妈妈再接手。上坟的细节,我已不记得,只记得大概,在模糊记忆里,起的很早,准备了一些凉食,就跟着大爷叔叔们一起回老家。那条路上的风景是最美的,没有之一。当我睁眼,就看到山间的迷雾缭绕,笼罩着远处的林木,沉重地卷到这里渡到那里,在山间的田野里奔腾而过,仿佛融雪的春潮,或者袅袅升入天空,稀薄、蔚蓝、作螺旋状,像是香炉里飘出来的烟氤,迷雾中的世界总是若隐若现,却有一股神秘色彩,仿佛进入了虚无缥缈的“仙境”之中......慢慢的,又睡着了。当我再次醒来,又是在一个隧道里,悠长悠长的深邃的隧道,跟如今的大不相同,如今的隧道开阔明亮,可是还是十分怀念当时的那条路,在妈妈的怀抱里酣睡着,睁开眼就能看到在黑暗的隧道里闪着的车灯、就能听得许多车在隧道里鸣笛的回音......

  那个山头,越来越陌生了,又好像越来越沉重了。儿时,爸爸带我上山扫墓。因与祖辈并不相识,自然谈不上感情,也没什么哀愁。倒因为这种肃穆庄严的满满仪式感,觉得新奇、兴奋。而长大了,很多事情爸爸都不会说再带着我去了,可能是前几年学业的冲突,习惯了清明节不再带我去扫墓,也可能是觉得女儿长大了,父亲不好意思跟女儿有太多的亲密接触,有时候妈妈也会笑话爸爸一把年纪了,不能经常带女儿出去晃悠了。这一个一个的清明节,我渐渐感到了父亲的孤独,还是多么想再牵着爸爸的两个手指头,跌跌撞撞的跟在您的身后......

  父母在,人生尚有来处;父母去,人生只剩归途。看着父亲母亲一点点变老,不禁想起龙应台老师的文字:我慢慢地、慢慢地了解到,所谓父女母子一场,只不过意味着,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。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,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,而且,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:不必追。爸爸,我已长大,您也慢慢变老,到那时,我会搀扶着你,一起去那山头扫墓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  这一个一个清明节,父母是去祭拜我们的先祖,总有一天,爷爷奶奶也会都离开,我们做子孙的,就要拾起父母的责任,跟父母他们一起肩负。这种难得的经历,让我们慢慢知晓了血脉的延续,懂得了生命一代代传承的使命,体味了责任、礼仪和感恩,这比言传一百遍更有效。潜移默化、身体力行之中,深深领会“百善孝为先”的道理。

  这样的季节,总会牵动几许思念、几许哀愁。你会不由自主想起很多人、很多事,可能也只是几声离别时的切切虫鸣,一缕农家黄昏的袅袅炊烟,半点夜深幽梦里的婉然音容。这一天,想的太多,我是谁,从哪来,到哪去?这是哲学的三大终极之问。从哪来?静立茔冢默然,也许会追寻到这个答案。我们来自父母,父母来自祖父母,祖祖辈辈,总会有根,总归有源。开枝散叶。枝再繁,叶再茂,扎向大地的根,只有一处。这就是融入血脉中的眷念,是我们的来处。

  难怪有人说,清明节就是中国的感恩节。生者寻根,叶落归根。有人烟处,必有血脉传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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