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谓皇权,曾经凌驾于众人之上;所谓皇帝,曾经手掌生杀大权,一怒则流血千里。
而史书上苍白冰冷的文字,又如何能描绘出鲜活生动的人?更何况,史官的笔,终究是握在皇权手中的。或者,能够见证这一切的,见证最真实的皇室的,只有这些不会说话的器物。它们在漫长的时光中,静静的记录着,发生在眼前的一切悲欢离合。
天钺斧所引起的猜疑、独玉佛所粉饰的残缺、龙纹铎所预示的控制、玉带钩所展现的野心、定盘珠所选择的取舍、虎骨韘所带来的欲望、象牙骰所滚动的赌运、震仰盂所流失的亲情、五明扇所扇动的谎言、免死牌所消散的忠诚、青镇圭所构造的规则、乌金鼎所铸建的权威。
这些,构成了《哑舍Ⅲ》。
正是皇权的至高无上导致了皇族的神秘,而皇族的神秘又使得人们去探寻迷雾背后的真相。可是,真相就如同海市蜃楼,似乎近在眼前,却又遥不可及。史官的主观评价,皇权的至高无上,时光的打磨,一层一层的面纱,以及真相的无能为力,只能任由旁人打扮,一切的一切,使得真实似乎随着当事人的棺椁一起下葬。
不,还有什么也一同经历了曾经的一切。这些安静的器物,从始至终都只能静静地看着,看朝代更迭,看花开花落。如果有一天,这些古董能够开口讲述,我们或许会得到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。
倾注了工匠的心血,浇灌了使用者的感情,谁还能说这些只是死物?也许他们也有一肚子的故事要讲,只是从来无人倾听。
皇室对于我们,成为了一个遥远的词汇。有人试图从史书中挖掘出蛛丝马迹来还原真相,有人妙笔生花在小说的世界里描绘了一个又一个想象中的皇族。手掌生杀大权,锦衣玉食,华服美婢,这些似乎成了皇族的代名词。有人写出了谦谦君子,有人认定了冷酷无情,有纨绔子弟搜刮民脂民膏,也有一代明君贤臣为人民鞠躬尽瘁。有人喜欢描写骄傲跋扈,也有人写皇族中人平易近人。可是能用平易近人来形容,这样的人本来就是高于常人的。
这才是皇室在常人眼中最根本的印象:高高在上,不可亲近。
所以皇族的故事更多的是局限在皇族的圈子里,这对于他们才是平等的世界,才会有悲欢离合,喜怒哀乐。
而在《哑舍Ⅲ》中,这些故事,这些帝王的感情故事,都是用悲伤做底。掌握了至高无上的权柄,却失去了亲情友情。世界本来就是公平的,想要得到什么,就得付出与之等同的代价。
天地不仁,以万物为刍狗。这是天道无情,可换一个角度,也许是万物无法与天地并肩。就像我们走在路上,没人会注意自己是不是踩死了几只蚂蚁。因为太过渺小,所以得不到任何注意。那么这是不是皇帝眼中的百姓呢?太过遥远,太过渺小,所以生死也并不在意。
一切都过去了,没人知晓当时皇宫中的悲喜,没人记得当年的是非。一切的一切,都已被时光埋葬。只有那些安静沉默的器物,静静的看时代变迁,他们知晓很多故事,只是从来都无人倾听。